專欄
從我到我們 做牠們的天使

報導:李佳殷 /編審:詹尹州

 牠們  是誰的責任?

電影十二夜在台灣帶出了關於安樂死的議題與探討,當時,流浪動物一旦關進收容所、無人認養,牠們的生命就只有短暫的十二天。
這部以實地記錄拍攝的影片,上映後獲得眾多廣大迴響,超過六千萬的票房稅後盈餘全數捐出。

(十二夜導演Raye認為想要改變這個世界的殘酷,你必須先鼓起勇氣直視它。 取自十二夜粉絲團)

 

然影片力量載舟覆舟,部分觀影人士因此對動物收容所的態度印象極不友善,甚至牽連服務於桃園動物保護教育園區的一位簡姓年輕女園長後因長期承受不了需為狗安樂死、遭到膾子手指責的壓力下自殺身亡。

 一份外交部NGO國際事務會的文章中指出:「根據統計,九成以上的流浪動物是被人類棄養」、「流浪動物的領養率極低,大約只有二至三成;因此,儘管世界雖大,這些動物卻無容身之處,人類所能想到對牠們最恩典的對待,竟然只剩下死亡。」

一年之後十二夜獲得了成果,台灣立法院三讀通過廢除安樂死,法令於2017年2月啟動,終生支持非暴力運動的印度國父甘地曾說過:「一個國家道德進步與偉大程度可用他們對待動物的方式衡量。」

 然,動物不再受苦了,人類,是否又更文明了?

 

動物的苦刑? 人類的文明

根據一份世新大學莊家語針對動保議題轉引學者Soja(1989)與國內王志弘(2006)在台灣社會研究季刊發表的論述中寫到:「社會生活的時空結構狀態,界定了社會行動與關係如何在物質層次上建構起來和具體化,而這個建構和具體化的過程,充滿了矛盾和鬥爭。」

當社會上光是人類本身就充斥著需求不能被足夠供應的弱勢族群時,「連人都照顧不完」,對動物的愛心何時或該不該無限上綱,道德的某些模糊真空處始終是動保議題上沸沸揚揚的爭執點。人類的文明雖然本身帶來思想上空前的躍進,但至終當人嘗試以一己之力承擔對地球萬物的一切照管之時,本身墊立於啟蒙與工業革命始開創的進步,卻又注定了文明本身必須與前身對抗,尋求殘酷後的重生之道。

在台灣動保公益於安樂死一題正式獲得法令收編後,其餘如TNR(Trap Neuter Return、嘗試誘捕流浪動物、絕育後放回原地)、動物實驗議題(animal experiment)及皮草是否應當都仍在人的己身利益間周旋不停考量。

究竟人該對動物負責友善到什麼程度,才夠被稱一個人?

 

他們  這樣做人的原因

網路上有一個很小的粉絲團叫「無肉美學」,開宗明義的寫著:「吃素是我們的中心思想,從而衍生出來的、我們也重視動物與環境議題。」粉絲團雖不大,可看得出認真經營的痕跡。

他們不用冠冕勸戒人不吃肉可積功德,也不用過度激烈的言詞指責那些不拒絕「非正義製程下產品」的消費者;僅用己身示範感染人的行動,中心思想很單純,不為任何能索取的利益:只是單純想對世界好一點。

今年3月份他們發起一個「不塑日常」的主意,把一張圖印成小紙條一一和夜市店家攤販打交道,他們詢問每個攤位老闆能否在結帳時順口問是否需要塑膠袋;對此想法有好感或願意的,就把這張紙貼在攤位前。

(不塑日常宣導單張。 取自無肉美學臉書專頁)

 

幾個月下來,他們在自家的臉書專頁上寫著:遇過興趣缺缺的店家;也有很支持的老闆。

 

「只要有人認同,這樣的想法就有意義了。那你加入嗎?」

 

發起人如是說。然而,最終他們的邀請並沒有製造成如十二夜的聲浪,任何動物福祉與人類方便性或利益性上的拉扯,本來就很難只靠單股匯聚成搖動的力量。

然2016年西班牙的一間素食團體在街頭上演了一段發人省思的抗議活動,他們不滿人類食肉導致動物受苦,於是乾脆跪在貼有「標籤條碼」的包裝袋裡暗示人肉本身也可以是種商品,負責人加斯孔(Aida Gascon)表示每年地球上有600億隻動物被殺死、成為人的食物。他認為動物是需要保護的,希望人們明白素食對地球和人類自身健康都有好處。
2017年4月的台灣也舉辦了一場記者會,號召抗議麥當勞使用殘虐母雞身心的格子籠雞蛋;台灣動物社會研究會成員嘗試為全台每年飼養的3000多萬隻母雞發聲的同時,麥當勞一面穩穩如山。

若說喚起人類對動物的同理心,是動保的門路,觀察十二夜的成功不難發現,在同理之中帶有指向性的責備,往往是讓中性的大眾有自身待罪、難為完人的冷感反彈;而一幕幕直擊動物活靈活現與有情有感的記錄片,反提供了一種情感渠道、間接溝通了人類的良性思維,敦促人的決策並非只停留在原先故步自封的狀態。

 

從我到我們  做牠們的天使

(或許人類保有稚子般的情懷才是終止動物苦刑的可能。 取自Pixabay)

 

一位活於十九世紀的古典經濟學、兼邏輯與神學家的理查德·惠特利,留下過一句經典的名句:「一個人自私不是因為為自己謀利,而是不顧別人的利益。」

在現代生活的步調壓力下,對人從事理性運動上的說服,很容易僅是曇花一現的新聞標題。

然而這麼多動保人於崗位、堅持不氣餒的守護對動物保護和福祉的任何促進,也只是堅貞為那些淪為階下囚、俎上肉的動物們盡己愛之所能、哪怕是點上一盞帶來溫暖的明燈罷了!

動物保護的推行若說是一項社會運動,在以人類利益為優先考量的普遍思維下,這項運動註定也許走的比其他社會改革都艱辛。
因此,人類當本身行有餘力或是日常過的更好的時候,能去顧及其他同處於地球上的小生命或環境大自然的需要,非只看守自己的利益大餅、一口碎渣也不肯為弱者分食;恐怕就是「人類文明究竟該為動物做到什麼程度」的分野線,該坐落的位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