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許珈毓 圖片提供/楊婕妤 編輯/林于涵
從好意收留落難者到成立關愛之家
談到國際移工(尤其是東南亞籍人士),社會大眾多少會帶點歧視的眼光,談到愛滋病患,更是避之唯恐不及,然而在台灣卻有人正為移工及愛滋病患提供幫助,一幫就是二、三十個年頭。楊婕妤將這幾十年來的助人經歷談得理所當然,但每位移工、病友都是她花費無數心力,甚至自費,才得以替他們建造一個棲身之地。
早期台灣人的觀念並不如現在開放,當時對愛滋病患的態度大多不正確,甚至認為愛滋病毒會透過皮膚接觸傳播,導致遭社會排斥的病患常有輕生的念頭。
我當時也不懂愛滋病阿,但看到他們這麼可憐,我就建議他們來住我家。
有鑑於太多悲劇,婕妤漸漸地不斷收容病友,身邊也多了許多來幫忙照顧的志工。1997年,一位天主教的神父拜託她收容幾位落難的外國人,便就此開始照顧來自四面八方的移工,婕妤本來想靠自己承擔照顧病友及移工的花費,經友人建議才成立民間機構,2003年,充滿愛的關愛之家正式在木柵生根。
關愛之家數百位孩子的媽媽,大家都稱她咪咪
助人種善因 得善果
隨著需要照顧的病友增加,婕妤要面對的生離死別也越來越頻繁,
愛滋病患死亡是要在24小時內火化的,家屬不敢碰、葬儀社也不敢接,我只好自己來。死亡證明開了之後,隔天早上6點接了遺體就去殯儀館火化,然後帶著關愛之家的孩子、大人到海邊撒骨灰。
她說,一開始當然會難過,但久了之後就覺得他們的離開其實是一種解脫,「人一生中就是牽絆,我相信因果輪迴,種什麼因,就得什麼果。」婕妤將生死看得豁達,更將助人視為必然。
關愛之家目前是許多移工媽媽、她們的孩子,及舉目無親無國籍寶寶們溫暖的家。國際移工來到台灣可能因兩情相悅,或遭到性侵而意外懷孕,又不熟悉台灣的法規,以為懷孕就會被遣返,於是東逃西躲,「媽媽無法產檢,最後自己生產,對母子來說都非常危險。」婕妤便救助這些移工媽媽,讓她們暫時有個棲身之地,存夠了錢再帶孩子回家鄉。
而更多的是送過來後,父母便消失的無國籍寶寶,他們無法在台灣取得合法身分,也無法施打新生兒疫苗。曾經有個孩子叫「冰冰」,在關愛之家的門口被發現,由於沒有施打疫苗,不到一歲的年紀就感染肺鏈球菌,離開人世。冰冰的故事促進政府修法,讓現在的無國籍兒童即使沒有台灣身分,還是能接種疫苗。
對婕妤來說,關愛之家的每個孩子都是骨肉,她仍希望每個孩子能健康平安成長,這些年來,幫助過的病友、移工、孩童有些已過著穩定生活,甚至回來關愛之家幫忙,「對我來說,他們能好好生活便是最大的回報。」
繼續做下去
像冰冰這樣能影響政府的故事其實不多,婕妤坦言政府的政策難以撼動,大多還是得依靠民間力量,從根本救助弱勢,對社會才有影響力。有許多悲劇都是因大眾不友善的眼光而起,「最終還是人的思維,要懂得包容、有同理心。」人人皆平等,愛滋病患與國際移工並非是與自身不相干的族群,他們都是社會上缺乏資源的一群人,最起碼大眾必須給予相同的尊重。
見到許多悲劇後,婕妤更致力於關懷弱勢,「就繼續做下去,做到不能做為止。」她的義舉讓移工們無後顧之憂、讓愛滋病患得以休養生息,更讓無依的無國籍兒童有個能平安成長的家。楊婕妤的行動印證大眾的粟米之力,或許能拯救無數生命。